陆沉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此项黑暗中的烬无赦。尽管虚弱不堪,那股刻骨的警惕和骨子里的骄傲却未曾减弱。
烬无赦沉默了几秒,声音干涉如同砂纸磨擦:“矿奴,烬无赦。塌方,掉下来的。你也是。”他言简意赅,避开了巡天者和碎片的相关信息。“你伤很重,自己清楚。”
“矿奴?”陆沉舟显然不信。一个矿奴能在那种情况下精准破开岩壁?能在绝对的黑暗中找到水源?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、与自己怀中残留符箓同源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?“你……拿了什么?”她目光锐利起来,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楚对方。
“活命的东西。”烬无赦的回答滴水不漏,同时反问道:“巡天者为什么追你?‘星火钥’是什么?”他必须掌握主动,获取关键信息。
陆沉舟的呼吸一滞,眼中瞬间爆发出浓烈的恨意,随即又被深深的疲惫掩盖。“神庭……走狗……觊觎&不属于他们的力量……”她断断续续地说,显然不愿多谈。“钥匙……是希望……也是灾祸……”
希望?灾祸?烬无赦咀嚼这这两个词。他怀中的碎片微微发热,似乎在印证着什么。
“这里是哪里?”陆沉舟再次追问,目光扫向四周无尽的黑暗,试图分辨什么。她虽然看不见,但作为符阵大家,对环境的能量流动异常敏感。这里的烬灵气狂爆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和古老苍凉的气息,让她心惊。“这股气息……不对……像是……”
她的话音未落!
嗷——!!
一声低沉、嘶哑、充满了暴虐与饥饿感的咆哮,骤然从黑暗深处传来!声音仿佛摩擦着岩石,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,瞬间打破了空间的死寂!
紧接着,是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此起彼伏!并且,迅速由远及近!
陆沉舟脸色剧变:“烬兽!而且是……被污染的守护种!小心!”
烬无赦早已在咆哮响起的瞬间就绷紧了全身肌肉!他的感知力如同雷达般扫出!黑暗的轮廓中,数个扭曲、快速移动的身影正从遗迹残骸的阴影里扑出!它们体型似狼似豹,却更加高大,身上覆盖着如同焦炭般漆黑、布满皲裂的角质层,裂缝中流淌着暗红色的、如同岩浆般的光泽。它们的眼睛是纯粹的、不祥的猩红!
低阶烬兽·影爪!矿坑深处偶尔也会出现的怪物,但这里的个体,气息更加狂暴、邪恶,带着浓郁的古老气息!数量……至少五头!
“左边三头,速度最快!右后方两头包抄!”陆沉舟强忍伤痛,厉声示警!她的感知同样敏锐,甚至能分辨出细微的差别。
烬无赦没有任何犹豫!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!他猛地将陆沉舟推向身后相对安全的一块巨石凹陷处,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弹起,迎向左前方扑来的第一头影爪!
没有武器!只有一双拳头和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!
影爪的速度快得惊人,腥风扑面,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烬无赦的面门!那双猩红的兽瞳中只有毁灭的欲望!
千钧一发之际,烬无赦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!怀中的金属碎片剧烈震颤,那股奇异的清凉感瞬间涌入他的大脑!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慢了!影爪扑击的轨迹、利爪挥舞的角度、甚至它身上几处角质层相对薄弱的位置(关节连接处、腹部),都无比清晰地“映”在他的感知里!
就是现在!
烬无赦没有硬拼,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滑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爪击!同时,他的右手五指并拢如刀,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和碎片赋予的奇异洞察力,如同毒蛇吐信,精准无比地戳向影爪前肢腋下那块几乎没有角质覆盖的、暗红色的柔软区域!
噗嗤!
一声闷响!滚烫的、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狂暴烬灵气的兽血喷溅而出!
“嗷呜——!”影爪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嚎,前肢瞬间失去力量,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,重重砸在地上!
一击得手!烬无赦毫不停留,借着侧滑的势头,就地翻滚,躲开了另一头影爪从侧面的扑咬!碎石在他刚才的位置被利爪抓得粉碎!
他喘着粗气,眼神冰冷如铁。刚才那一击,消耗了他极大的体力和精神,腿部的伤口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。但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!剩下的影爪被同伴的惨嚎激怒,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!
陆沉舟靠在岩壁后,虽然看不见,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战斗的凶险和烬无赦那精准到可怕的搏杀技巧。一个矿奴……怎么可能有这种战斗本能和洞察力?他绝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!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。
她强撑着,从破烂的衣襟内摸出仅剩的几张残破符纸。这些符纸黯淡无光,远不及之前那张强大,但聊胜于无!
“小心……右上方!”她再次发出预警,同时将一张残符勉强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,朝着感知中一头扑向烬无赦后背的影爪甩去!
嗤!
符纸在半空中燃起一小团微弱的火光,虽然没能伤到皮糙肉厚的影爪,却成功干扰了它的扑击路线,为烬无赦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!
烬无赦抓住机会,猛地蹬地,身体向后急退,险险避开另一头影爪的血盆大口!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。他背靠着一根半塌的石柱,剧烈喘息,死死盯着在周围黑暗中徘徊、发出威胁性低吼的剩余四头影爪。
它们暂时停止了攻击,猩红的兽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,似乎在评估着猎物的实力。那头被戳伤前肢的影爪挣扎着爬起,一瘸一拐地退入兽群,看向烬无赦的目光充满了怨毒。
短暂的僵持。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,充满了血腥味和狂暴的兽性气息。
烬无赦知道,下一轮攻击,将更加致命。他瞥了一眼身后巨石下气息微弱的陆沉舟,又摸了摸怀中那持续散发着微热与清凉交织气息的金属碎片。眼神,渐渐变得如同他名字般——无赦。